裴欢变了。

从那天以后，她变得乖巧了，也安静了。

她不哭不闹，按时吃饭，按时睡觉，只是唯一有个要求，不想再看到纪南城。

今天，是裴父出殡的日子。

往日门庭若市的裴家，如今挂满了白布，显得萧瑟不已。

来吊唁的，除了与裴家往日交好的，就只剩下至亲了。

纪南城一身黑色西装，神色肃穆，缓缓走了进来。

他一眼，便看到了跪在堂前的裴欢。

她又瘦了，单薄的身形好似风一吹就会倒，面容憔悴，一双眼眸又红又肿，显然不知道哭了多久。

“节哀。”纪南城恭敬地向遗体鞠了躬，又侧身对着她身旁的裴母，宽慰道。

裴欢像是现在才看到了，眼珠子动了动，一点点抬眸。

蓦然，她起身上前，在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前，一掌甩在他脸上：“滚！”

她双目猩红，恶狠狠地瞪着他，像是恨极了。

“你少在那假惺惺，这里没人欢迎你，滚出去！”她守着自己最后的倔强和尊严。

男人被打得偏头，缓缓看了过来，深邃的眼眸，晦暗难明。

“你走啊，你出去……你来做什么，裴家还不够惨吗，你还想要干什么？”她用力的推嚷着，试图将他推出去。

纪南城眉心紧锁，低头看着失控的人儿，任由她一拳拳地砸在自己身上。

“你把我爸爸还给我，好不好？”她一点点蹲了下来，双手抱着他的裤腿，苦苦哀求，“纪南城，只要你把我爸爸还给我，我什么都听你的，我不闹了，再也不惹你生气了？”

她柔弱无助的样子，显得格外狼狈。

男人面色冷峻，阴郁地盯着她，也没有伸手去扶。

“裴欢，你起来！”裴母终究看不下去，伸手去扶，被她挥开，朝着男人低吼，“你说话！”

他轻叹出声，缓缓弯下身，将她扶起来。

她泪眼婆娑，悲戚地望着他：“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，你放了他们，好不好？我已经没有爸爸了，不能再没有妈妈。”

“裴欢，你冷静点。”

他将她抱在怀里。

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。

“夫人，该起灵了。”有人来提醒裴母。

“不要。”裴欢听闻，下意识的朝着棺木扑了过去。

若不是纪南城抱着她，只怕她早就扑上去了。

她眼睁睁看着裴父的尸首从面前抬走。

“不要，不要带我爸爸走！”她奋力挣扎，双手对着他又打又掐，“纪南城，你放开我，我都还没和他道别，我还没告诉他，他女儿有多混蛋，都是因为我，是我害了他，都是我！要不是我不听他的话，怎么会出车祸，是我的错！你放开我！”

她情绪失控。

猝不及防，裴欢身子一软，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
纪南城眼疾手快的将她抱紧，瞧着哭晕过去的她，面色凝重。

……

裴欢醒来，人已经在纪南城的私人住所。

她猛地起身，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跑。

纪南城一直守在房内，第一时间将她抱住：“人死不能复生，你清醒点。”

她愣愣地抬头，哭红的眼眸，一瞬不瞬地落在他的脸上。

“亏心事做多了，你就不怕遭报应吗？”

男人阴沉着脸，未做解释。

现在，不论他说什么，只怕她都听不进去。

她悲愤交加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：“现在，你满意了？”